那画技倒算不得卓荦,只着墨随意刻着两尾锦鲤,可左上提诗的字迹却着实夺走了程妩的全部注意。

        粗劣桑皮纸上的字迹刚柔并济,萧散从容,收尾时略加着力,渗透纸背,势若惊龙之态,亦有熠熠之姿。纵程妩历经两世,也鲜少逢见能与之相争的好字。

        倘若真要寻,怕也只有上辈子坐上首辅之位的陆昭远的书法,或能与其一较高下。

        程妩在习字方面吃过不少苦头,族学时,夫子曾评:娟秀有之,气势不足。故她在这方面格外上心,还曾起过借陆昭远字帖临摹的想法。

        只陆昭远并不允她踏入书房,唯一一次,程妩得知他胃疾犯了,还要批注公文,遂冒着风雪熬了盂梨汤送去,哪知她还未触到门樘,就被陆昭远手下的小厮拦下,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未沾到。那次过后,程妩恐他不喜,故歇了临摹的心思。

        许是忆起尘封的旧事,程妩虽看似锁着眼前这幅字,却渐渐把它跟陆昭远的书法重叠在一起,愈发觉得两者之间有许多相似之处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姑娘,这幅字画三钱两分,你要吗?”男人见她一直盯着墙角的字画,顺口提了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请问这幅字是你提的吗?”程妩有些不确定地问,但如若不是,她想不出整日碎屑齐飞,烟火缭绕的集铁铺为何会挂这样一幅字画,实属违和。

        谁知听罢她的话,那铺主反倒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,“姑娘说笑了,我就一粗人,哪里懂这些。”说着,他转身把字画取了下来,递给程妩,“前几日,有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寻来我店里,想托我帮他低价出手,届时分我五成,我也看不出什么好坏,就瞧着上头的字顺眼,便同意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程妩了然,接过字画细细端详了半晌,这才让霁蓝收起来。她惯来欣赏能写得一笔好字的人,加之从铺主话里,程妩听出卖字画的书生或许拮据,不然也不会寻到集铁店来,还匀出本就微薄的利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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