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拆得七零八落…搭起了好几层像渔网似的架子…桑叶整片整片往上扔…闹哄哄不成体统…完全置祖制于不顾…”女官的声音充满了鄙夷和告状的意味。

        姜王后听着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嘲讽。她轻轻放下银签,端起手边的玉盏,抿了一口温热的蜜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渔网架子?”微子启轻笑出声,摇了摇头,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惋惜,“苏妃娘娘…行事果然天马行空。只是这养蚕,终究不是渔猎。这般胡闹,怕是…”他话未说完,但未尽之意已十分明显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由她去。”姜王后终于开口,声音平淡无波,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,“本宫给过她机会,是她自己执意要改弦更张,践踏祖制。十日之期,转瞬即至。到时蚕僵丝断,敬神之帛难成,自是她德行有亏,触怒神明。本宫倒要看看,她如何向大王,向宗庙,向天下养蚕妇交代。”她放下玉盏,指尖轻轻拂过袖口繁复的金线凤纹,“传令下去,蚕宫所需桑叶,务必拣选最上等、最鲜嫩的供给。本宫要让她…输得心服口服,无话可说。”最后几个字,带着一丝冰冷的杀机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王嫂深谋远虑。”微子启含笑颔首,目光却若有所思地投向窗外蚕宫的方向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一块冰冷的、边缘锐利的青铜碎片——那是淇水沉船案的残骸,上面某个极其细微的、不属于商朝任何工坊的阴刻符号,如同鬼魅的烙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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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时间在蚕宫热火朝天的改造和鹿台深处无声的角力中流逝。

        五日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 蚕宫内早已焕然一新。那些压抑的隔断被彻底拆除,空间变得开阔明亮。一排排高达数层的麻绳网格蚕架整齐排列,如同巨大的书架,充分利用了垂直空间。每一层网格上都铺着青翠欲滴的鲜嫩桑叶,在从高窗透入的天光下泛着油润的光泽。通风的改善让室内的霉腐气息消散了许多,虽然依旧有些阴凉,但已无刺骨寒意。

        最令人欣喜的变化,是那些蚕宝宝!它们不再蜷缩在冰冷的角落,而是活跃地爬行在网格间,大口啃食着鲜嫩的桑叶,发出沙沙的、充满生机的声响。肉眼可见地长大、变白、变胖,活力十足!僵蚕的现象几乎绝迹!蚕妇们脸上麻木的神情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忙碌的汗水和眼中重新燃起的光亮。她们不再需要跪地切叶,只需站在架旁,轻松地更换桑叶,效率提高了数倍!

        “娘娘!您看!它们长得多快!多好!”春禾捧着一片爬满肥硕白蚕的桑叶,激动得声音发颤,眼眶发红。她简直不敢相信,仅仅几天前,这里还是一片死气沉沉、绝望蔓延的景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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