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周他……不容易。”她低着头,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,“他妻子七年前因为一场医疗事故,高位截瘫,全靠他一个人照顾。这些年,他就像一根绷紧的弦,白天上班,晚上回家做康复、喂饭、翻身,几乎没有睡过一个整觉。”
长期的精神压力让周振国患上了重度抑郁,工作时常常走神,仿佛灵魂被抽离了躯壳。
李姐早就察觉到了,也动过给他调岗去后勤的念头,但中心人手一直紧张,新人又顶不上来,事情就这么一拖再拖。
“我以为那只是普通的情绪问题,开导开导,让他休几天假就能缓过来。”李姐的泪水终于滑落,声音里充满了悔恨,“我完全没想到……我后来才知道,他每天下班后,都会把自己关在书房里,一遍又一遍地重听那段没有救回来的求救录音。他不是在分析,也不是在追查,他是在惩罚自己。那个哼唱声,对他来说不是噪音,是审判。他陷得越来越深,直到把自己也变成了回响的一部分。”
沈默静静地听着,心中那条关于“残响”的逻辑链条,在李姐的哭诉中被彻底焊死。
他想起了赵婉在审讯室里的崩溃,她不断重复着“我该拦住她的”,那份未能阻止好友林婉清赴死的内疚,与周振国未能成功救援的自责,何其相似。
一个大胆而清晰的推论在他脑中成型:“残响”并非随机污染,它像一个嗅觉敏锐的捕食者,精准地筛选着那些内心怀有强烈愧疚感和“未完成责任”的人。
这些人,因为自身的过失或无力,心中留下了一个永远无法填补的空洞,而“残响”的哼唱,正是填补这个空洞的毒药。
他立刻向孙涛申请,调取了全市近半年来所有异常死亡案件的卷宗。
在堆积如山的档案中,他很快找到了更多佐证。
一名消防员,在一次火场救援中因判断失误,未能救出最后一名被困的幼童,半月后在家中用消防水带自缢,死前曾多次向同事提及听到奇怪的歌声;一名外科医生,因一次诊断失误导致患者错过最佳治疗时机而死亡,不久后在手术室值班时心源性猝死,监控显示他死前正对着无人的对讲机喃喃自语;一名高中班主任,因忽视了一名抑郁症学生的求助信号,导致学生跳楼,一周后被发现死在自己的车里,车内广播反复播放着一段无法识别的静电噪音……
所有死者都有一个共同点:他们生前都曾接触过某种形式的公共通讯设备,且尸检报告无一例外地显示,他们的脑干部位有极其轻微的弥散性出血点,这与长期受到特定频率次声波刺激的症状完全吻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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