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侄媳妇,既然瞧见了,我也就不藏。”
老里正拍了拍车辕,声音压得很低,却带着一股子久经世事的稳当。
“夹层里垫了三层油布,上面铺板子,能隔水隔潮。底下塞了三十斤炒粟米、二十斤干豆饼、十斤盐巴,还有一坛子猪油。外头再码被褥、铁锅,谁也看不出底儿厚。”
他说着,从怀里摸出一把钥匙,晃了晃,钥匙上还系着一根褪色的红绳。
“钥匙我随身带,夜里睡觉都挂脖子上。不是我信不过乡亲,是信不过荒年呐。”
谢文攥着炒米,仰头插话:“里正爷爷,那……那驴呢?”
谢忠苦笑,眼角挤出两道深沟纹。
“驴?早没啦!去年腊月就饿得啃车辕,我舍不得杀,可到底没熬过去。肉卖了换粮,骨头熬汤分了邻居。如今只剩车架子,到时候赶路只能生拉硬拽了,总比自己扛着要省事些。”
他叹了口气,抬眼望远处灰蒙蒙的天,想起谢广福昨天才刚分家,不由感叹道:
“分家也好,不分也罢,荒年面前都是一家子。你们三房眼下是空着手,可到了京畿道,官家重新给地给种子,谁还认你原来几房?地契一按手印,就是新门户。眼下紧巴点,把命熬过去,日后说不定比我还阔绰。”
说完,他猫着腰进屋里了,等再出来时拎出一个小布袋,鼓囊囊的,递到李月兰手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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