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西那座“校军场”,原是前朝驻兵操练之地,东西宽三百步,南北长五百步,黄土夯得结实,能容万骑齐驱。

        本朝裁撤旧军后,营房坨废,陆瀚到任后,看着半倒塌的营房,大手一挥,干脆把旧墙全推了,夯土削平,便成了城里最大的空地。

        丰收的时节百姓晒麦、晒酱、晒棉胎都是随意的,不过有个不成文的规矩,在这里不管丢了什么也不能报官,因为官府不可能为了一床被子立案查案,夜里这里则成了天当被、地当床的“官许广场”。

        衙役每晚敲锣两趟,只吆喝一句“防火防盗”,并不驱赶,因此平昌州名声在外,附近的流民口口相传:“到平昌州,有片屋顶高的地不收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谢家村与三洼地的人马进西门时,日已偏西,校军场上乌泱泱全是人头,远远看去,像一口沸腾的锅,锅边冒着三条白汽,那便是新凿的三口义井。

        井台青条石刚砌好,辘轳油亮,井绳还是崭新的麻,一上一下都带着“吱呦”的欢叫。

        回春棚搭在校军场西南角,用竹席隔成一间大的粥棚,茅草为顶,一排十口大铁锅正冒着热气。

        锅边竖一块木牌:“赈粥,每人一勺,不得复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谢秋芝挤在队伍里,鼻尖全是汗,后背却一阵阵发凉,人墙太厚了,呼吸都是别人的。

        谢锋走在最前,两条胳膊像船桨,左一划右一拨,才给妹妹腾出半尺空地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别松手!”他低声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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