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姐阳香兰嫁得不算近,在沪西一片同样格局的石库门弄堂居住。
初夏的午后已有些燥热,梧桐树荫下,行人脚步匆匆,自行车铃声清脆。
阳光明拎着东西,穿街过巷,循着记忆找到那条弄堂,门牌号对着的正是临街的一楼客堂间。
门虚掩着,里面传来不算低的尖利的苍老女声,带着明显的抱怨和挑剔,穿透了薄薄的门板:
“……讲了几趟了?红红这尿布汰(洗)清爽点!看看,这里还黄渍渍的!小囡皮肤嫩,腌臜出痱子怎么办?你做娘的一点也不上心!”
接着是大姐阳香兰清亮却压抑着火气的声音,语速很快:
“姆妈,尿布阿拉用肥皂搓过三趟了,开水烫过,太阳底下晒得老干老透!
这点黄渍是奶渍,不是腌臜,小囡吃奶都有的,搓不脱的!
我们建军自家小时候,尿布你也讲有这种奶渍,你忘记了?”
“哼!我说过一次,你倒记得清爽!建军小时候,尿布啥人洗的?是我洗的!洗得雪雪白!现在轮到你洗了,就寻理由推三阻四?”
婆婆的声音拔高了,“还有,今天中饭,这碗咸菜炒毛豆,盐放忒多了!齁煞人!
建军他阿爸做生活吃力,回来吃不消这种咸!你心思放啥地方去了?一天到夜就想着出去做啥零工,屋里厢事体倒马马虎虎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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