郅都为济南太守时,宁成为济南都尉。宁成生平一味任气,性又苛暴,其为小吏时,专好欺凌长官,不肯服从其命,及自为人上之后,却又待下严急毫不宽容。平日办理职务好逞威风,偏他官运亨通一路升迁,竟做了济南都尉,若论官职大小,太守治民都尉掌兵,地位本属平等,不过郅都威名久著,前任都尉到官,都是步行造府,托府吏入内通报,然后进见,俨如属吏来见长官一样。可是宁成不把郅都放在眼里,不但不肯卑躬曲节,反做出高傲样子要驾乎其上。郅都久闻宁成之名,以为是他同志,转加退让不与计较,二人结了交情相得甚欢。
约莫过了一年,济南大治,邻郡都惮他两人声威,景帝于是召郅都为中尉,掌管京师的治安警卫,亲领北军。郅都执法不阿,从不趋炎附势,也不看权臣脸色行事。就是见了丞相周亚夫,也只是作揖,并不跪拜。
当时汉景帝一意恢复国家的经济实力,实行“减轻徭役、降低赋税”的政策,因而人民安居乐业,极少有百姓触犯法律之事,犯法者多为皇亲国戚、功臣列侯。郅都施行严酷的刑法,不畏权贵和皇亲,凡犯法违禁者,不论何官何人,一律以法惩之。列侯和皇族之人见到他,都侧目而视,称呼他为“苍鹰”。
却说太子刘荣,既失储位又丧生母,没奈何辞行就国去往江陵。江陵就是临江国都,本是栗姬少子刘阏分封地,刘阏夭逝,刘荣被黜,遂将刘荣封临江王。刘荣到国年余,因王宫不甚宽敞,特拟估工增筑。宫外苦无隙地,只有文皇帝庙垣与宫相近,尚有余地空着可以造屋,刘荣不顾后虑乘便构造。忽有人上书告发,说临江王侵占太宗庙地。景帝乃征令入都。刘荣不得不行,就在北门外设帐祖祭即日登程。何谓祖祭?只因古代相传,有共工之子名修性好远游,后人以为行神,每遇出行必先祭之,因此叫作祖祭。刘荣祖祭既毕,上得车中,蓦听得豁喇一声,车轴无故自断,不由吃了一惊,只好改乘他车。
江陵父老因刘荣抚治年余,却还仁厚爱民,故多来相送。见此情形,以为是不祥之兆,相率流涕道:“我王此去,恐怕不再复返了!”
刘荣到了长安,景帝将他发交中尉府,讯问侵占庙地之事。侵占庙外余地原不是什么大罪,前次晁错凿那庙外短垣为门,景帝尚替他遮掩,何况刘荣曾为太子,如今虽然失势,终究是景帝之子,岂有说不明白的事?
及刘荣征诣中尉,郅都便将栗氏亲属尽数捕拿治罪,刘荣之舅栗卿等皆牵连被杀。接着审问临江王刘荣侵占庙地之事,郅都严词责问,刘荣年小胆怯,见他好似阎罗王一般,已吓得魂魂魄飞扬,转思母死弟亡,父已失爱,余生也觉没趣,何苦向酷吏乞怜,不若作书谢过自杀了事。主意已定,乃旁顾府吏,欲借取纸笔一用,哪知又被郅都喝阻,竟叱令皂役把他牵回狱中。
65酷吏郅都
刘荣见他连笔都不肯借,愈加羞愤。却好魏其侯窦婴见了,心中不平,便遣人持了刀笔,乘着无人之际交与刘荣。刘荣既得刀笔,作成一书,托狱吏转达景帝,一面解带悬梁自缢而亡。却是可怜!
汉景帝听说刘荣自杀,好像没事人一样,也不追究谁的责任。
景帝命将刘荣以礼殡葬,谥为闵王,因其无子,便将临江国除为郡。刘荣死后葬于蓝田。忽有许多燕子替他衔泥加置冢上。途人见之无不惊叹,共为临江王呼冤。后人有诗叹道:
入都拚把一身捐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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