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至一日晨光微亮,卧房的朱漆门终于缓缓推开。陆菀立在门内,素日里带些英气的眉眼间,多了几分沉静。
她看向候在门外的管事,声音平静却坚定:“去寻一位曾在宫中任职的嬷嬷来,从今日起,教我东宫礼仪。”
世间事素来如此,逆水行舟,不进则退。如今的陆菀,早已没了半分退路——既是命中注定要踏入那波诡云谲的棋局,她便断不能毫无准备地入局,任人摆布。
她心如明镜,这场看似风光的联姻,从头到尾皆是政治博弈的产物:太子需借陆家兵权稳固东宫地位,陛下需靠这桩婚事安定国本、安抚朝臣,而她陆菀,不过是这场博弈中,最关键也最身不由己的一枚棋子。
可转念一想,此事倒也不算全然无益,至少成全了另一个人——陆茵。这般一来,妹妹便不必再为那桩潦草定下的婚事忧心,往后或许能寻得真正合心意的归宿。
这场风波里,若能有人得偿所愿、得善果,于这满目算计之中,也算一桩难得的好事了。
陆菀先差人从书院接回儿子,又牵上女儿薏疏的手,才缓步走向止戈院。待看到院中正立着的陈稚鱼时,她眉眼间的沉郁散去些许,漾开一抹粲然的笑,抬手轻叩了叩院门。
廊下的腊梅被风卷落两瓣,恰好落在陆菀脚边,她却浑然未觉——方才还挂在唇边的笑意,早随着看清陈稚鱼的脸淡了去。
不过几日未见,陈稚鱼的下颌竟尖了不少,往日里总带着光的眼,此刻也蒙着层倦意,连鬓边垂落的碎发,都显得有些无精打采。陆菀心头一紧,那些准备好的话,倒先卡在了喉咙里。
陈稚鱼手指下意识蜷了蜷,眼底飞快掠过一丝意外。
她原以为陆菀此刻该被东宫婚事缠得脱不开身,竟会突然寻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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