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,当他们停下来,目光再次投向天幕时,那股刚刚燃起的创作激情,如同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。

        天幕中,朱寿的身影已消失在茫茫草原的边际。但方才那荒诞到极致、却又真实发生的场景,却如同烙印般刻在他们脑海里。

        朱寿那混不吝的眼神,那如同吩咐家奴般的随意语气,那将至高皇权玩弄于股掌之间的那份“理所当然”……

        他们构思的每一个更黑暗、更夸张的情节,似乎都能在天幕中朱寿那随意的举动里找到影子,甚至……显得刻意和造作!

        “老师……”罗贯中手中的笔颓然落下,在纸上又晕开一团墨迹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看着施耐庵,脸上充满了苦涩的挫败感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们笔下的人物,无论如何设计他的恶行,总要有个动机,有个逻辑,有个过程……或为野心,或为私仇,或为自保……总要遵循‘情理’二字。可这朱寿……他做这些,仿佛……仿佛只是因为他觉得有趣?因为他能?他不需要理由!他践踏规则,不是因为规则挡了他的路,而是……规则在他面前,根本就不存在!”

        施耐庵沉默良久,望着窗外波光粼粼的江水,长长地、沉重地叹了口气,那叹息声中充满了对某种认知的幻灭:

        “‘艺术来源于现实,又超越现实’……贯中啊,今日方知,此言未必尽然。这朱寿……他本身就是现实甩给所有书写者的一记响亮耳光!他存在的本身,就已经‘超越’了我们所能想象的、关于权臣奸佞的一切艺术边界!他无需动机,他本身就是混乱的化身!我们穷尽想象力的极致,恐怕……也描摹不出这份浑然天成的、将整个朝廷法度视为儿戏的跋扈精髓!”

        罗贯中闻言,身体猛地一震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低头看着案上那几张写满曹操事迹的初稿,又看看天幕消失的方向,脸上再无半分犹豫,只剩下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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