墙下的民众彻底被点燃了,绝望和愤怒找到了最直接的宣泄口。“烧死她!”“祭天!祭天求雨!”“杀了妖妃!求雨啊!”狂乱的吼声汇聚成毁灭的洪流,冲击着鹿台的根基。
姬娆嘴角却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,迎着比干那看似悲天悯人实则暗藏杀机的目光,向前一步,声音清越,如同玉磬击石,瞬间穿透了鼎沸的人声:“好一个‘非血祭无以平息神怒’!祭司大人,你口口声声天意,句句不离神明,那为何不问问神明,这数月大旱,究竟是天灾,还是人祸?!”
比干眉头一拧,眼中厉色一闪:“妖言惑众!天象所示,灾异昭彰,岂容你颠倒黑白!”
“颠倒黑白?”姬娆冷笑,目光锐利如刀,扫过下方因她突然发难而有些怔忡的人群,“那我倒要请教祭司大人,淇水上游,本有支流三道,引水灌溉良田何止万顷?为何自去岁秋收后,三道水闸皆被巨石封堵,断流至今?那巨石之上,分明刻着‘神禁’二字!敢问大人,这是天意封闸,还是某些人假借神名,断我朝歌水源,制造这弥天大旱?!”
此言一出,墙下顿时一片死寂。无数道惊疑不定的目光投向比干。比干脸色微变,他身后的几个心腹祭司更是眼神闪烁。淇水上游封闸之事,做得隐秘,这深宫妇人如何得知?!
姬娆不给对方喘息之机,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雷霆般的质问:“再问祭司大人!去岁冬日,司天监观测星象,分明预示今春雨水尚可,为何开春后,司天监所有记录星象、测算节气的骨筹龟甲一夜之间不翼而飞?掌管历法的老司星离奇失足坠井而亡?新上任的司星官,可是祭司大人您的族侄?他所颁布的‘焚桑祈雨’令,烧尽了城郊最后一片桑林,非但没求来一滴雨,反而断绝了无数养蚕户的生计!这,也是天意?!”
“你…你血口喷人!”比干身后一个年轻祭司按捺不住,脸色涨红地跳出来,“妖妃!你休要在此蛊惑人心!司星大人乃是…”
“够了!”一声低沉威严的断喝,如同闷雷滚过宫墙。帝辛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宫阙最高处的露台。他一身玄端常服,并未着冕服,却自带一股山岳般的威压。连日来的焦灼和愤怒在他眼底沉淀,化为一种深不见底的寒潭。他俯视着下方的人群,目光最终落在比干身上,声音不高,却带着千钧之力:“叔父,寡人只问你一句。苏妃所言淇水封闸、司天监旧档失踪、老司星之死…是真是假?”
比干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,对上帝王那洞穿一切的目光,心头剧震。他深吸一口气,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,脸上悲戚之色更浓,躬身道:“大王!此皆妖妃为脱罪而构陷之词!老臣一片丹心,只为社稷!当务之急,乃是平息天怒!请大王速速决断,设祭坛,行血祭,以苏氏妲己之躯,告慰上苍,换取甘霖!否则…迟则生变,国将不国啊!”他再次强调“国将不国”,将巨大的压力抛回给帝辛,同时目光扫过墙下,几个混在人群中的亲信立刻心领神会。
“祭天!求雨!”
“杀了妖妃!换雨水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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