街角一间塌了顶的土屋,漏出点昏黄的光。
瞥过去,见个老婆婆正蹲在三块拼起来的破瓦片前,手里捏着半截炭条,在瓦上画得歪歪扭扭。那该是灶神像,眉眼画得太急,嘴角撇着,倒像是在哭。她从怀里掏出个纸包,颤巍巍打开,里面是半块糠饼,碎得能当粉撒。
“灶王爷,”她的声音比风还轻,哈出的白气一下就散了,“今年没糖,就这点吃食...您将就着,求您让金狗别破城,求您让这娃活下去...”
旁边缩着个小丫头,头发枯黄得像堆乱草,眼睛却亮得吓人,直勾勾盯着那糠饼。老婆婆摸了摸她的头,手背上的冻疮裂着血口子:“这是给灶王爷的,等开春了...”
巷口的院落中,女子正用石头碾着一小捧带壳的小米。她手里攥着半根银钗,是陪嫁的物件,其它的刚换了这把米。
她想给病榻上的家人熬口稀粥,这便是她能备下的“年货”,远处砲声轰隆,她手一抖,小米撒了半把,慌忙用冻裂的手指去拢,血珠滴在米上,像撒了把红豆。
“糖!我有糖!”童声刺破雪天,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围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,她举着块沾泥的糖渣,兴奋得脸通红:“给灶王爷吃!甜的!”她小心翼翼舔掉泥,露出点发黄的糖色,孩子们的眼睛亮得像星子,忘了肚子饿,也忘了昨夜巷子里的哭喊。
此时城内传来民谣声,那是百姓们往年都会唱的,调子跑没了边,带着哭腔,却渐渐有人跟着哼。混着远处的砲声、风声,竟也有了点“年味儿”——是苦的,是冷的,却透着点互相依偎的热气:
“二十三,糖瓜粘;灶王爷的嘴儿甜。麦芽糖拉成丝,甜到心里蜜样滋。二十四,扫房子,蛛蛛网儿全扫光。窗明几净迎新年,神佛欢喜降吉祥。
二十五,磨豆腐,浆水白白像牛乳。捏成方块藏缸底,除夕端出敬先祖。二十六,去割肉,肥瘦相间挂梁头。孩童踮脚盼红烧,馋得口水顺嘴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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