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七的声音透着冷意,“银子外头镀了一层真银,光滑锃亮,底部官印俱全,但里头芯子,却是七成铅锡混杂。用力一掰即断。兖州府库去年秋兑,明面上拨出五十万两‘赈荒银’用于平抑盐价、安抚灾民,实际成色您也看见了,熔了重炼,顶多值十万两。百姓们买盐,须得先用铜钱兑换这‘盐税银’,兖州巡抚郭泰的人就用这种劣银和百姓互相兑换。盐商们也不敢不收,收了就得亏本,不收的话暗地里家破人亡,他们只能层层加码,抬高盐价,最后这吸血的刀,还是落在最底层的灾民和吃不起盐的百姓身上。”
沈砚用指甲轻轻刮了刮拓片上灰黑的部分,细微的铅粉簌簌落下。
“同一批银,在兖州府库的出入账簿上,记的是‘足色纹银’?”
“对,分毫不差。”
燕七肯定道,“签字画押验收的,正是郭泰本人。小的已派人连夜用真银重铸了十锭同批次式样的,设法按原路对调了回来。那十锭铅锡假银已密密封存,作为铁证。郭泰那边,至今仍以为天衣无缝。”
沈砚声音发冷:“五十万两账面银,真假互换,净赚四十万两的差价。好手段。他们私下熔铸这批假银的工坊地点、往来账册原件,可曾找到?”
燕七低头,语气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惭愧:“郭府内外书房戒备极为森严,尤其是内书房,日夜有高手看守,暗哨密布,我们的人试了几次,都未能找到机会潜入,怕强行闯入会打草惊蛇。但郭泰及其几个核心心腹,已被风哨严密监控,一切行踪尽在掌握。”
沈砚闻言,并未动怒,只是低低笑了一声,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:“无妨。先留着吧。这些证据,未必现在就要掏出来。往后或许御前对峙,还得靠它们来指认真正的幕后之人。”
燕七心领神会,不再多言。他又换过那一叠稍厚的纸张。这叠纸看起来颇为杂乱,像是些零散的票据,实则是风哨费尽心思搜集来的兖州布政使---于简府中的账房随手记录的“代购清单”。
其中一张尤为醒目,上面罗列着: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