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脑子里对“媳妇”的概念,依旧带着黑石岛上那种“我看上了就是我的”原始烙印,远未理解凡俗间婚嫁的复杂含义。

        王语涵编绳的手指猛地一顿,指尖微微发白。她没抬头,声音却冷了下来,像淬了冰的细针:“怎么?柱子哥心动了?想去给人家当上门女婿?人家可是看中你这身能‘吸地’的好力气了?”她特意加重了“吸地”两个字,既是反击,也是提醒他别忘形。

        狗蛋脸上的嬉笑僵了一下。这两年多,他这“吸地”的毛病,成了两人之间一个心照不宣又时常被拿来斗嘴的秘密。

        村子里的变化是悄无声息却又实实在在的。最初是郝家屋后那片荒地,接着是村东头通往海边的小路两旁……那些曾经长满杂草、生命力旺盛的荒地、路边,如今变得光秃秃一片。

        土壤像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,硬邦邦的,连最顽强的野草种子撒下去,也休想冒出一星半点的绿意。

        起先还有勤快的村民,比如隔壁的王老伯,看着这些秃地可惜,扛着锄头去翻松了土,满怀希望地撒了些耐旱的种子。结果呢?种子像是落进了石缝里,连个芽都没发出来,就那么无声无息地烂在土里。

        王老伯蹲在地头抽了半晌旱烟,最后也只能摇着头叹一句:“邪了门了,这地……怕是真不行了,死透喽!”

        村民们私底下议论纷纷,有的说是海龙王发怒,收走了地力;有的说是村子风水不好,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;还有老人神神秘秘地提起,莫不是早年间得罪过什么山精野怪,现在来报复了?这些流言蜚语,最终都化为礁石村上空一层看不见的阴翳,让这个本就贫瘠的海边小村,更添了几分压抑和不安。

        只有狗蛋和王语涵心知肚明这“邪门”的根源。

        狗蛋在郝家,乃至在整个礁石村,确实是个异类。他精力旺盛得吓人,仿佛不知疲倦。别人扛两袋百斤重的稻子就气喘吁吁,他扛四袋还能健步如飞。

        开垦荒地,抡起锄头来,一个人能顶三四个壮劳力。修葺被海风侵蚀的土墙,他夯起土来又快又实。沉默寡言,干活拼命,力气大得惊人——这成了“赵德柱”在村民心中最深刻的印象。憨厚、老实、肯卖力气,是郝大庆常挂在嘴边的评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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