贤妃赵氏坐在离御座稍近的右侧首位。她穿着一身素雅的藕荷色宫装,发髻上只簪了一支简单的玉簪,脸上脂粉淡得几乎看不见,却依旧掩饰不住眼底浓重的青黑和惊惶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握着象牙箸的手一直在微微颤抖,几次想要夹起面前碟中的水晶虾饺,那滑溜的饺子却总是不听话地掉回去,如同她此刻七上八下、濒临崩溃的心。她的目光,如同惊弓之鸟,时不时飞快地、恐惧地瞟向水榭入口的方向。

        李才人、王美人和两位宝林更是如同鹌鹑,恨不得将头埋进面前的汤碗里,肩膀紧绷,身体僵硬,连咀嚼都不敢发出声音。整个水榭,除了那刻意营造的丝竹声,安静得只剩下紧张的呼吸和心跳声。

        皇帝南宫昱端坐主位,冕旒垂下的玉珠微微晃动,遮住了他眼底深处的疲惫与一丝不易察觉的、急于结束这一切的烦躁。他象征性地举了举手中的白玉酒杯,声音低沉,听不出喜怒:

        “今日家宴,众爱妃不必拘礼,随意些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贤妃赵氏身体猛地一颤,手中的象牙箸“啪嗒”一声掉落在面前的青玉碟中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这声音在死寂的水榭里如同惊雷,吓得她魂飞魄散!

        她再也顾不得什么仪态,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座位上扑了出来,重重跪倒在冰凉的金砖地上,额头触地,声音带着劫后余生般的哭腔和难以抑制的颤抖:

        “陛下!陛下开恩!臣妾…臣妾自知愚钝,无德无能侍奉君前!臣妾…臣妾愿自请离宫,长伴青灯古佛,日日诵经,为陛下、为皇后娘娘、为大邺江山祈福!求陛下成全!求陛下成全啊!”

        说到最后,已是泣不成声,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一跪,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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